家庭没有计划07
一句话tag：熙汉熙先婚后爱
注意一下：这一章增加了很多作者个人的主观因素，如果阅读途中感到不适请及时退出。
意见不同的话不用特意告诉我。
意见相同的话告诉我我日更了牛逼不牛逼！！！
长期做昼夜颠倒的工作应该不至于如此的。晚上睡不着没关系可以尽情熬夜，白天起不来没关系反正都是夜班想怎么睡都行不用早起，上班到场就怎么打点作息时间都行。应该不至于如此的。
应该不至于得到他娘的睡眠障碍buff的。
尚九熙痛苦地从自己脑袋下面抽出枕头，转而整个捂到脸上，试图通过轻微的窒息感获取一些困意。肉体是累，就是精神上不肯停下来歇歇脚，脑子匆忙地连轴转，搞得他整个人都CPU过热快要原地爆破。他对着虚空大喊别转了别转了也没用，捂着口鼻从床上一侧猛地翻到另一侧也没用。
郭霄汉现在应该睡得很安宁。尚九熙生出许多浓烈的妒忌来，大家都三十几岁上差不多的班，郭霄汉老师你怎么就真能睡得着觉啊。
其实就是他睡不好发牢骚。翻来覆去到天光大亮也没睡着。累是真累精神也是真精神，这种状态持续了不止一天，他只能在极度萎靡的时候从上班间隙里偷着一点休憩来。尚九熙努力回想了一下这种熟悉又痛苦的状态，上上次在准备专场连轴转的时候他也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顺利办下来之后就安生了。上次是某个九月份，不是别的就是舆论压力吵得他没法继续潜心下去，过段时间定下另一件事之后就又恢复了——总之都有明确的指向，说跟谁有关都能说的出来。明明有类似的经历，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焦虑。
所以也不知道怎么结束。
他反复地思考相声表演的墙壁与破壁，摸到一点认识，又不能完全地梳理好这些认识，郭霄汉的猫可能在他脑子里曾大玩一通毛线团。
人原来能这么渴望一场黑甜的梦境。褪黑素的黑跟这个意象有什么关系？或者压根没有关系？他不懂这些，但他知道点击下单，试图让自己结束这种无休无止的疲惫折磨。
你该不会要睡眠障碍到下一个专场吧？尚九熙在心里对自己大声挖苦。
最先发现端倪的当然还是同居人。
尽管郭霄汉花了一段时间，但注意到已经算快的，通过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尚九熙房间里永远亮着的床头灯或者拉大开的窗帘，原本以为这个人改掉了赖床的毛病——事实上每一次从床上翻身起来的尚九熙脸色都不怎么好，黑眼圈还日渐加深。
“你最近睡不好？”郭霄汉盯了半天，出门之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什么吵到了？”
“没有，没吵，你别往自己那个方向想哈。”尚九熙心不在焉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手在往车钥匙前深的时候被郭霄汉一把摁了下去。
“这个状态还开车，我怀疑你想邀请我体验保时捷安全质量。”他把尚九熙的手一点点摁回他身侧，“叫车吧。”
尚九熙没说话，答应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他只能跟着郭霄汉走，听他轻轻叹了口气，“都说你别熬夜。”
尚九熙想不是，我压根也不是熬夜，我就是心态出问题了得调整调整，现在还没想好往哪个方向调。但他说出来就又要面临不痛不痒的沟通和解释，对现实情况没有任何帮助，还得白费力气。他不知道哪来的笃定，就是觉得咬定不撒嘴最好。就让郭霄汉以为他是熬夜积习。
别人车上坐后座他也没休息上，后台闹哄哄的估计更睡不了。好在词都对过了，他往沙发上一靠躲个清净就好。
郭霄汉就在他边上，挺自然。但凡有人来说话他都会推回去一句“尚老师最近有点儿累”，别人闹别人的，他给隔绝出来一块空间。
同事说话的声音往耳朵里钻。郭霄汉从他手里把手机抽出来锁屏，扬了下示意。
“你眼睛闭会儿。”
尚九熙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妈的？”
这次郭霄汉不搭理他了，大有点拍板敲定的意思，尚九熙重重往沙发里一倒，故意拉着个脸：“哎，行行。”
“真挺老妈子。”他含糊了一声。因为闭着眼睛，他并不知道郭霄汉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凑得近了几厘米。
然后尚九熙的意识就下线了。是真的下线，对周边环境一无所知。
床上睁眼躺一宿后台嘈杂的环境居然能睡着，直到郭霄汉拍了拍他他才骤然睁眼，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歪到人肩膀上去了。
“差不多到点了，起来换衣服。”郭霄汉看着他自己坐起来对着脸一顿猛搓，不知道哪儿又微妙地让他觉得可乐，对着眼神呆滞的尚九熙笑出来，“……看你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没喊你。”
“咋还拿人当枕头呢。”尚九熙咕哝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那啥你肩疼不然我给捏捏……”
“省力气醒醒盹儿上班吧。”郭霄汉又开始铁面无私。
这像什么话。如果说是这个时间点太累了，他其实，他分明，一直都挺累的。累了好几天。
可也就这么一遭。
然后他忙着在自己休息不足的情况下粉饰太平，一粉饰过劲儿就忘了屋里拆包没收拾的快递。
“褪黑素。”郭霄汉站在他桌前，面无表情地捏着一个瓶子念。
一样的瓶子在桌上乱七八糟摆了好些个，尚九熙坐着，低个头装听不见。郭霄汉站在他身边投下一片阴影来，灯光全撒人背后去了。
“它副作用小也是有副作用，而且你买这么多瓶干什么。”郭霄汉依然没什么表情，戴着眼镜板个脸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教导主任，“我问过你很多次是不是睡眠不好，你都说熬夜熬的。”
尚九熙接着不说话。
那我说啥啊郭霄汉同志，我说我最近焦虑，我还不太清楚为啥焦虑，跟你演出真挺好的但就是老觉得哪个地方卡着，在这种舞台演出对提升咱俩好像真的没什么帮助咱应该上哪汲取反馈去。我创作瓶颈了。你跟我才多久啊我哇哇聊这些，你寻思寻思烦不烦人。
“这种事你还要瞒着我。”郭霄汉把瓶子放下叹了口气。“你最近怎么了？”
尚九熙这才仰脸咧出声干巴巴的笑来。“就状态不太行嘛，真没啥事，我吃两天调理调理就得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郭霄汉选择性忽略。“我记得是从你跟我说有场效果不满意开始的。”
尚九熙咧不出来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郭霄汉的眉毛皱起来，“这么久，你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不止这一件。一直心思重啊我也不能全摊桌面上吧，你说是不是啊郭霄汉，差不多别问了呗。
他这会儿又不说话了。平时揪着一件事抻半天的气势荡然无存，只有郭霄汉看他，他抿着嘴唇眼神游移。别问了真的，问有啥用啊，谁都知讲多错多啊是不是，你再让我捋捋。
郭晗，你再让我捋捋，我怕这焦虑跟你有关系……要是拖累你就更操蛋了。
沉默，沉默可以大喊老板再来两个钟的。
郭霄汉的耐心被时间一点点磨下去，磨到他又一次开口。语气倒也没有任何不快，甚至放缓了语气：“……你这样反倒影响工作。”
其实很好理解。就是欲速则不达的意思，尚九熙把自己框在里面，反反复复地自我折磨，就像采访问别人想不出新段子怎么办都说换换思维干点别的，他说就硬想，逼着自己想。郭霄汉想阻止他这种自我胁迫，就这么简单。
但不是这样的。尚九熙听到的不是这样的。他一瞬间如坠冰窟。他想起前年最冷的年尾。
反反复复的自我折磨。对着一个构架的反复衡量。无休无止的修改。胃痛。每一次只能得到“你看着来吧”的无望回答。强撑着考虑诸多琐碎事宜的疲惫。迎接过欢呼后两两相望面无表情的脸。连轴转的时间里居然还有他一个人的行程。
他一个人从这里跑到那里。“上班还不许我有私事啊”的言辞。分开的航班。
嫌隙。
还有那个冬天，有一次真的很他妈冷。他站在台上，看着几千受冻依然热情洋溢的观众，观众们觉得他迎来了盛世，但此时此地他回想起的居然是冷。从内而外的，无人得知的，独属于他姓尚的一个，用漫长的时间把寒风沁入骨子里面的那种冷。
尚九熙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郭霄汉让他这个举动下了一跳，他脸上平时那种自带的显得有点无辜又友善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跟阴沉两个字挂钩的情绪，淹得他眼睛都比平时黑了两个度。
“你放心。”尚九熙面无表情且一字一顿，“我最恶心的就是因为私事影响到跟别人的工作，我也干不出这种事。”
“我比你明白这个。”
现在他的家里好像也冷下来，尚九熙的巢穴不再是巢穴，而是另一个战场。手指甲嵌进掌心里，一点刺痛，或者是别的地方刺痛。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太猛了，尚九熙最近又缺乏睡眠，他眼前有点发黑，但依然固执地单方面地剑拔弩张着，甚至准备好了迎接另一方冷笑和刻薄言辞的准备——因为是这样的，一直是这样的，两个人意见相左，然后——然后郭霄汉上前半步，抱住了他。
说是抱好像还有点牵强，这应该叫单边抱。毕竟郭霄汉的左手还自然垂在身侧，他只是凑近了，右手连着尚九熙一边胳膊一块儿圈起来。客观来说这个动作有点蠢，但体温是真实的热度。
“尚九熙。”郭霄汉沉下声音来，依然是温的，“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可能有过一些、”他顿了顿，似乎没做好形容这件事的准备；“不那么愉快的经历。我说的意思就是身体要紧，不要急着想解决问题，太偏执了会得不偿失。”
“刚是我没说清楚。”郭霄汉就这么用这个不太好看又分寸感很强的姿势拍了拍他的后背。
尚九熙半天没说话。郭霄汉也没撒手。
你妈的。尚九熙想，原来遇事儿不是两个人之间打架……是互相帮衬着解决问题啊。
咋现在才懂呢。
他声音干涩地嘿嘿了两声：“哎，郭霄汉老师……你说你这叫个啥姿势啊。”
“不合适了？”郭霄汉笑着轻声反问，抬起另一只手好好地转成两手环抱：“这样？”
“也不咋地。”尚九熙闷声应他，抽出手来反抱回去。他极少有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刻，现在居然把脸藏到郭霄汉肩膀的位置，虽然这样他就得多低下那么一点点来。来自上上个冬天的寒意终于舍得离开此处，这儿原来压根也不是战场，尚九熙不知道叫嚣了点什么。
“早干嘛呢。”尚九熙自言自语。怎么没早点看出来，还得师弟点你？
“给你助演。”郭霄汉友善地回复。
尚九熙噎了半秒，轻轻拍了一下他：“我没说你！没说你！我知道！别给我整这么尴尬行不行！”
他也没问“那你说的是什么”这种问题，而是由着尚九熙埋着脸絮絮叨叨。
“你一会儿就换睡衣啊我跟你说，这衣服今天就洗这段时间别穿出去。”
“那你别往上面擤鼻涕。”
“……你说话的水平真是忽高忽低的。”
“不好意思。”郭霄汉笑了一声，“还得你多多担待。”
“担待啥啊，用我担待，你东西都没给我搬全乎了。”尚九熙含糊，手臂紧了紧，郭霄汉就由着他贴得更近了一点儿。
“休息的时候出去散散心吧。我跟你。”他说，“然后你上我之前住的地方去，提货。”
“哇你还能主动说出门啊，好大的牺牲哦。”尚九熙不带感情地浮夸了一把，遗憾的是鼻音还是溢出来一点，“你还有啥货？”
“也没什么。”郭霄汉轻声在他耳边说话，在对方轻微的颤抖里摸了摸他的后背，像平时给猫顺毛的手法。“最大件的已经提走了。”
“所以你今晚能不能睡着？”
